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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年因《愛拼才會贏》紅遍大江南北的葉啟田,現72歲的他怎樣了
2021/03/09

遙想32年前,這首《愛拼才會贏》無人不知,無人不曉。歌曲紅透華人世界,歌聲傳遍大街小巷,成為人們唱K時的必點曲目,激勵了幾代人不懈奮進。

但卻很少有人知道,這一歷史性成就是源于一個農家少年的小小歌星夢。

這個農家少年,就是被譽為「寶島歌王」的葉啟田。

他從農民工搖身一變成了歌星,又迅速含冤淪為逃犯、坐穿牢底。自首之後,他痛定思痛,憑藉一首《愛拼才會贏》紅遍大江南北,卻又因競選立法委,鬧得家破人亡。

如果說「人生就像一幅心電圖,一條直線你就掛了」,那麼葉啟田的人生就是開了掛的人生。他身體力行,為歌迷們畫出一幅漂亮的「人生折線圖」。

他用歌聲唱出了自己人生的大起大落:「人生可比是海上的波浪,有時起,有時落。好運,歹運,總要照起工來行。

更在經歷了這些大風大浪後,將人生經歷化成了一首首熱血的歌曲,帶給人們無限的鼓舞與希望。

農家小子,逐夢音樂

1948年6月1日,一個瘦小的男嬰降生在一個臺灣農戶,家人給他取名葉憲修,後來才取的藝名葉啟田。

葉啟田在九個兄弟姐妹中排行老三。年幼的他早早就體會家境貧困帶來的窘境,不知何時,心裡種下一粒種子,一定要擺脫這種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命運。

13歲那年,他跟著大人到戲院看演唱會,見到洪一峰、文夏等歌星登臺演出。他們歌聲嘹亮,激發少年的心,葉啟田感到體內的音樂細胞活起來了。

他向父母吐露心聲,也想成為歌星,在唱歌道路上尋求發展。淳樸的父母沒有打擊他,反而資助他20元錢,支援他追逐音樂夢想。

像其他尋夢的年輕人一樣,葉啟田乘坐火車從偏遠的家鄉駛向臺北市區。

從他眼眸映出的光,也從若明若暗逐漸變得五光十色。

因為人生地不熟,他只好暫住在艋舺的小客棧裡。清晨,他到市場幫攤販賣魚菜,賺一口吃飯錢。一晃,兩三個月過去了,當歌星依然是葉啟田遙不可及的夢想,他不知道應該從哪裡入手,感到毫無著落,只好聳拉著腦袋回家。

葉啟田在家待了兩個多月,每天下地幹農活兒,單調乏味的勞作沒有磨滅他想唱歌的火苗,心中的音樂夢想依然在召喚他。於是,他收拾好行囊,繼續出發,奔赴臺北尋夢。

幸得貴人,歌壇出道

念念不忘,必有迴響。運氣有時就在拐角處。

有一天,葉啟田在街上偶遇一位老鄉,他開著一輛宣傳車,到處叫賣白花油藥油。攀談中,老鄉瞭解到葉啟田有唱歌的興趣愛好,於是兩人一拍即合,一起推廣銷售白花油。

為了靠近夢想,葉啟田加入巡迴團當主唱,每天到菜市場、夜市賣唱賺錢,還經常到戲院和歌廳門口晃悠,希望能收穫點兒什麼。

這一年,他14歲。雖然說唱歌已經走進他的生活,但是,他離真正當歌星還很遙遠。

運氣有時來得猝不及防。有一天,葉啟田無意間撞見文夏先生帶著徒弟從藥房買藥出來。他們之間的距離是那麼近,葉啟田屏住呼吸,想穩住加速的心跳。

他深知,如果不抓住這次機會拜師,下次不知道要等多久。

於是葉啟田鼓足勇氣,走上前去,向文夏表白自己想拜師學唱歌,但是,面對這位陌生的馬路拜師者,文夏見怪不怪,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「我無冗(沒空)」 就扭臉走開了。

幸福的花還沒開放就凋謝了,但是這個小挫折並不能阻斷葉啟田對唱歌的熱情,他一如既往地練歌。

都說人只能看見自己想看見的東西。有一天,葉啟田翻看歌本時,無意間發現裡面有幾行小字,定睛一看,原來是幾名歌星的聯繫地址。他如獲至寶,按照地址跑到一家書店,找到他的人生貴人,也是日後的恩師郭大誠。

陽光總在風雨後,從此,葉啟田的生命開始閃光。

也許是有緣分,也許是有感動,郭大誠一看見這個前來拜師的小夥子就心生歡喜,接受了他拜師學藝的請求。

老師拿出十二分的熱情和耐心,逐字逐句教他吐氣、發聲的技巧,還有怎樣在歌中注入感情。

這一年葉啟田17歲,花季少年,向陽而生。恩師還把自己創作的兩首新歌《內山姑娘》和《墓仔埔也敢去》送給他唱。葉啟田也沒有辜負老師的厚望,回到家後,反復練唱千百遍。

1964年12月,葉啟田突然接到老師的電報:「速上臺北,再過幾天進錄音室」。喜從天降,葉啟田趕緊收拾好行囊,出發。

這一趟臺北行,葉啟田不僅實現了當歌星灌錄唱片的夢想,還得到知名電臺主持人陳三雅為他取的藝名「啟田」

,寓意是開啟田野創造夢想。他興奮地領取四百元錄音酬勞,回到家鄉。

從此,葉啟田一路高歌猛進,勢不可擋。

17歲出道,21歲獲選為「寶島歌王」,葉啟田成為在臺灣流行歌壇中,歌齡最長,最閃亮的歌星。他一路唱歌,一路拿獎,將第1屆傑出藝人金龍獎、金龍獎、金曲獎著作獎和第7屆金曲獎統統收入囊中。

歌而優則演,唱歌唱紅的葉啟田受邀演電影,他在電影《內山姑娘要出嫁》中飾演男主角,又在電影《南北歌王》中一人分飾兩角。

作家王禎和也以他為原型,用實驗性的文學語言,創作出小說和劇本《人生歌王》。

葉啟田的影響力可謂是如日中天。

然而,好花不常開,好景不常在。

在不知不覺中,命運的快車不知道被誰踩了一腳刹車,葉啟田的人生好像從山峰跌入海溝。

命運多難,涉黑入獄

當唱歌事業達到尖峰時刻,葉啟田入伍服兵役兩年,退役後發現歌壇氣氛有點不對勁。70年代政府開始限制台語歌,官方電臺禁唱,唱歌表演只好轉向地下發展,所以地下歌廳的表演生意越來越紅火。

葉啟田在秀場的酬勞高、人氣也旺,於是自己承包秀場,當起老闆。人氣旺自然賺得盆滿缽滿,有人眼紅了,後臺常有小混混恐嚇勒索,29歲的葉啟田血氣方剛,從不輕易認慫,他敢於和小混混正面硬剛。

在1977年的一次鬥毆事件中,一名雇員保鏢失手殺了一個小混混,因為葉啟田是負責人,所以就被指控教唆殺人,從此開始逃亡生活,淪為通緝犯。

當在逃犯的日子好難過,他投案後官司歷時4年,一度獲判無罪,但是在1981年三審被判7年徒刑,這個判決刺激他再次潛逃。然而,縱然是長著羽毛,可以展翅飛翔的鳥兒,也終有落地歇息的時刻,132天后葉啟田落網入獄。

禁足的日子是煎熬的,「整天眼睛都往外看,就想那片牆壁的外面,但又過不去。」

但葉啟田意識到禁足的日子也是修心的好時機。從此他靜下心來,在獄中反省沉澱自我。雖然身陷囹圄,但是他一邊坐牢,一邊學習,著手做出獄後的人生規劃,盼望著自己能夠鹹魚翻身,東山再起。

人生沒有白走的路,每一步都算數。 葉啟田在獄中的沉澱是為了出獄翻身做準備。布袋和尚有詩雲「後退原來是向前」,似乎預言了葉啟田出獄後的生活。

1985年,葉啟田假釋出獄,這一年,他37歲。他為自己定下的短期目標是複出歌壇,第1年市場調查,第2年競爭,第3年平天下。說到「平天下」時,他仰頭大笑。

那時陳一郎、洪榮宏、沈文程正當紅,很多人都說葉啟田過氣了,有坐牢的前科,沒人喜歡他了。但是他的鐵杆粉絲們不這麼認為,他們覺得葉啟田是被冤枉的,是精神偶像。他們力挺葉啟田,出錢出力,提供各種資源幫助葉啟田複出。

葉啟田沒有辜負粉絲們的厚望,他接連推出專輯《忍》《幹一杯》《男性的本領》張張大賣。

1988年出品《愛拚才會贏》更是一曲定江山,再創造人生高峰。

這首歌引發了社會各階層的共鳴,紅遍華人世界的大街小巷,造出全民傳唱的勢頭。甚至連立法委選舉時也拿這首歌來造勢,鼓舞民心。

葉啟田持續為選舉獻唱造勢,這種正能量不斷在他心中積蓄,滋養他的抱負茁壯成長。 他認為自己本名叫葉憲修,這個名字註定了自己要參與選舉,改變民生。於是,他按照計畫,隻身轉戰政壇,勇闖天涯。

跨界政壇,選舉負債

葉啟田用三年時間博覽政法書籍,做足知識儲備。1992年,他歌紅人紅,借勢轉戰政壇衝浪,取得了讓人矚目的成績。

但是,理想很豐滿,現實很骨感。很多人都以為當選立委了就能發財,但是葉啟田卻用親身經歷展示競選燒錢的事實。他萬萬沒有想到,雖然順利當選立委,卻讓他的人生像坐過山車俯衝一樣,急轉直下。

葉啟田說︰「唱了30多年,原本我的存款一度擁有1億多台幣,但是這些錢後來全都花在選舉上,不僅一毛不剩,而我跟朋友調度的錢,也越積越多,現在已經破億了。我在想,我這輩子到底有沒有機會還清這些款項?」他還說:「吼!服務處開支林林總總加一加,1個月還要倒貼7、80萬元,這樣怎麼辦?」

有的人見好就收,抽身止損,但是葉啟田不是,明知山有虎,偏向虎山行。想贏,讓葉啟田拼紅了眼,「寧願破產也不要落選。」葉啟田像賭徒一樣不斷加碼。他一共參加過4次立法委員選舉,分別於第1次和第3次落選,第2次和第4次當選。

為了選舉,葉啟田拼到極致。1994年面對華隆炒股案的風波,葉啟田在立法院拿刀自砍左臂,以示清白,當即,鮮血染紅了雪白的衣袖。

這些做法成為壓垮他婚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,明星老婆劉嘉芬與他離婚,帶著一兒一女遠赴美國。

原本他們的婚姻關係就脆弱,從來不肯安穩過生活的葉啟田又自曝,結婚不到2年,他就在外面有別的女人。

1996年,葉啟田的老婆終於忍無可忍,為了保護孩子們,她與葉啟田就此了斷,婚姻畫上了句號。

離婚似乎沒有阻擋葉啟田追逐政治夢想的腳步,2001年葉啟田第4度參加立委選舉,現場氣氛熱烈,他甚至向民眾下跪拜求選票。2004年他準備第5度參選立委,登記前發現得了肝炎,醫生勸他不要選,他才甘休。

離婚後的葉啟田時常感到孤單寂寞,他常常一個禮拜好幾天都不下樓,窩在家裡的沙發回憶往事。巨大的債務壓力讓他得了憂鬱症和恐慌症,「手抖,胸部像火在燒;口幹,腦都縮起來,想說再5分鐘、10分鐘後就沒生命了。」

他要靠吃藥來控制病情,甚至想過自我了斷。葉啟田處於低迷的狀態很久,直到女兒的一番話使他又振作起來。

有一天,他的女兒在美國紐約時,在公車上聽到有人放葉啟田的歌,她驚訝地感慨,在地球的另一邊,聽到爸爸唱的歌,是多麼奇妙的事情。 她鼓勵爸爸一定要繼續唱歌。

女兒的話的確充滿能量,溫暖並鼓舞著葉啟田。他抖擻精神,逐漸走出憂鬱。

青山不改,綠水長流

而今,已經72歲的葉啟田有了新的人生寫照,他積極活動起來,活力不減當年。

他熱心公益事業,經常去老年社區送溫暖:「希望能鼓勵跟我一樣年紀的朋友們多多走出家門,出來做志工,達到三動:運動、動腦、人際互動!預防並延緩老化,身心愉快,又讓腦袋跟得上時代!」

最近葉啟田也在整理老唱片,準備把喜歡的歌再度翻唱,甚至重新拍成MV。「我到現在才領悟到,原來我能夠繼續唱歌,給大家聽,這是這麼棒的事情!而且我想要鼓勵長輩們,熟齡的年紀就是要‘人生看前頭、珍惜每一天’,希望鼓勵大家天天歡歡喜喜、快快樂樂!」

有記者採訪葉啟田說:「拼唱歌拼政治,拼了一輩子,現在對拼有什麼感覺?」葉啟田回答說:「那個拼是相當代表我的人生啦,因為我們沒有背景,就要靠自己啊,沒拼怎麼可以?其實‘拼’分很多種,但這種拼吼,還是不要亂拼啦!」

一陣哈哈大笑後,他接著表示如果人生重新來過,他還是要拼。

在歌壇、政壇走過幾十載的風風雨雨,葉啟田在,經歷過一切後,早已看淡名利,回望這一生,是他追夢的一生:

成功時,他享受過沖頂的榮光,放飛自我。失敗時,他經歷過墜落的晦暗,舔舐傷口。對此,他心甘情願地承擔人生起落的風險,無怨無悔。

「三分天註定,七分靠打拼,愛拼才會贏。」

往後餘生,葉啟田在準備低調複出。對他而言,活著,還是要拼。

當然,愛過恨過,對過錯過,他也懂得了人生平平淡淡才是真。珍惜擁有的,回歸平淡生活,才能於生活中體味人生的真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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